挽明从萨尔浒开始 - 第195章 盟友一个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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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盟友一个个完了
    泰昌二年春,开原军与后金八旗鏖战之际,辽西军门拒绝邀战,选择坐山观虎斗。
    祖大寿借口“不得兵部调令”,不发一兵一卒策应,同时将朝廷调拨开原的两万石粮草拦截在了山海关。
    此外还鼓动周边辽民,将开原“自古以来就占有”的大片良田,重新划分到辽西军头名下,实现了祖大寿心心念念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
    开原与辽西关系全面恶化。
    平辽侯自恃开原兵强马壮,不屑于先易后难,之前一直没对辽西下死手,如今又忙着打赫图阿拉。
    三月初,乘着开原军出兵赫图阿拉之际,祖家军迅速封锁住辽西地峡。同时切断金州复州等地与山东的海运,平辽侯刚刚搭建好的辽东山东商路,就这样被祖大寿等军头断绝。祖大寿这招釜底抽薪,分明是要取刘招孙性命。
    ~~~~~
    平辽侯的激进扩张策略的弊端渐渐凸显。
    留守文登的第五千总部一千战兵,事实上已沦为一支孤军。主官郑一石多次派出哨马联络开原主力,皆在山海关外被祖家军阻拦。
    六个千总部皆被投入到对八旗的最后一战,原本预留的两个预备队现在也被投入战场。而赫图阿拉,正像一座巨型绞肉机,正在不断吞噬双方士兵的生命。
    平辽侯没有指挥过万人级别的大会战——事实上放眼大明,这个时期也不存在能指挥兵团作战的帅才——再加上赫图阿拉局势突变,一切都在走向未知。
    泰昌二年二月二十五日申时初刻,金虞姬于文登县衙后院产下一女。
    所幸母女平安。
    文登民政由知县蒋鼎负责,县丞陈新协助。
    陈新,字民有,山东人士,祖籍天津卫,自幼于文登长大,本是威海卫百户,泰昌元年镇压闻香教途中不幸落入徐鸿儒之手,遭受闻香教宫刑(阉割并不彻底),后被平辽侯救出,在马士英一番“感召”下,选择投靠开原。
    文登县驻守一千战兵,郑一石为主官,大舅哥金大久任监军。
    郑一石、金大久担心白莲余孽报复,派人护卫文登县衙。
    即便说开原军有心,也无力兼顾山东了。
    文登四面皆敌。各方就像秃鹫般盘旋文登周围,只等赫图阿拉战局落定。
    若开原军败亡,他们便将一拥而上,将这块肥肉吞下。
    兵凶战危,形势严峻。
    与此同时,蛰伏许久磨刀霍霍的泰昌皇帝朱常洛,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准备向开原发难。
    ~~~~~
    早在两个月前,平辽侯平叛胜利,率军返回开原,即泰昌元年十二月,泰昌皇帝朱常洛于文华殿单独召见指挥佥事许显纯。
    那天京师风沙很大,许显纯乘小轿抵达崇文门,下轿后跟着小太监曹化淳,穿越一道道宫门,走向文华殿。
    “曹小公公,不知圣上突然召见奴婢,所为何事?”
    许显纯乃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略晓文墨,万历四十六年的武进士,和田尔耕、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等四人,合称东厂“五彪”,算是魏忠贤的左膀右臂,他现在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也是魏公公给的。
    近来京城有了些关于魏忠贤的谣言,有好事者在邸报上题字,含沙射影攻讦九千岁,说魏忠贤收了辽东三百万银子,三大车珍宝,八十多个建州美女……
    此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许显纯奉命彻查,一连抓了好几个穷酸文人,审问之后皆不得要领,能将辽饷账目说得如此清楚的,显然不是凡人,眼见幕后主使逍遥法外,魏忠贤震怒,限期捕回,否则就要把许显纯丢进诏狱。
    曹化淳回头瞟许显纯一眼,眼睛眯缝成一条线,意味深长道:“许佥事高看咱家了,咱家不过是万岁爷身边一个端盘子的,怎晓得那些生杀予夺军国大事,哈哈哈。”
    许显纯听他话里有话,趁着走到宫墙拐角,连忙将曹化淳拉到一旁,从袖中掏出颗鸡蛋大小的东珠,笑吟吟道:
    “曹公公过谦了,都是东厂出来的好兄弟,公公风云际会,侍奉着圣上,和九千岁不相上下,这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够忘了咱这些老兄弟啊。”
    说着便把东珠塞到曹化淳手里,曹化淳推辞一番,见四周没人,飞快将珠子藏在袖中,刚才皱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拍着许显纯肩膀:
    “许佥事,说啥风云际会,不过是万岁爷赏口饭吃,这机会啊,抓住了,就能一飞冲天,圣上在文华殿眼巴巴盼着许佥事呢。”
    许显纯追问道:“好事?”
    曹化淳神秘一笑:“当然是好事儿!”
    ……
    泰昌皇帝问平辽侯事宜。
    许显纯道:“陛下,锦衣卫侦查得知,平辽侯日食二三升。军中二十罚以上皆自省览,左拥右抱,夜夜笙歌,不知节制。”
    朱常洛笑道:“刘招孙吃的这么少,却要操劳这么多,而且还沉湎女色,难道还能长寿吗!
    许显纯附和道:“陛下圣明,刘招孙前月大病初愈,锦衣卫朱八听有个辽东瞎子相者说,说刘招孙找他算过命,命不过三十。”
    朱常洛喜出望外:“果然命不久矣。就让他多做几个月的平辽侯吧!”
    许显纯附和道:“吾皇英明神武,杀了这奸贼,大明江山永固。”
    “父皇被刘招孙活活气死的,朕不会让此賊这么容易就死掉。”
    “许显纯,”朱常洛抬头望向指挥使佥事。
    “臣在。”
    “想不想,更进一步?”
    朱常洛说着,举起一柄宝剑:
    “此剑乃日月剑,共有两把,一雄一雌,先帝曾赐予魏忠贤雌剑,让他掌管司礼监,可惜这家贼勾通外臣,祸害天下……”
    许显纯眼神不断变化,环顾四周,低声道:
    “陛下,京师传言魏忠贤伙同刘招孙,瓜分衍圣公家产,连孔府的婢女都不放过,还一起贪墨辽饷……”
    朱常洛挥手打断:“那不是谣言,是真的,”
    许显纯愕然。
    泰昌皇帝接着道:“是朕让曹公公传出去的。”
    许显纯张大嘴巴,没敢说话。
    “朕早就防着他们了!”
    “攘外必先安内,大奸似忠,说的就是魏忠贤!先除家贼了,再对付内阁,最后赐死平辽侯。”
    朱常洛说罢,亲手将宝剑递给许显纯。
    “许卿,你和你父亲都是大明忠臣,是真正的心腹,今日朕将这把雄剑赏赐给你,你,能把握得住吗?”
    许显纯大喜:“臣,臣把握得住,把握得住!承蒙圣上赏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日后,东缉事厂内厅。
    魏忠贤手持香火,对着岳武穆像虔诚拜了三拜。
    “咱家刚才皇城回来!皇帝大骂平辽侯!去年擅自发兵占了文登,占了便占了,又去曲阜杀人!还杀了衍圣公!屠了人家满门!上月没有兵部诏令,又跑去打赫图阿拉,皇帝震怒,要问咱家的罪!”
    “厂公息怒,不必和这武夫动气,他闯下这么多祸事,说他不造反都没人信了!公公何必再替他说话!”许显纯笑吟吟的捧上热茶,递到魏忠贤手中。
    厂公怒气冲冲,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想起皇帝那恶毒的眼神,现在都还都觉不寒而栗。
    九千岁回头看了眼,许显纯脸色惨白。
    “脸,怎么了?”
    “风刮得,外头风沙大······”
    “怎么又是黄色?”
    “天冷打得蜡。”
    魏忠贤没再询问,握住茶杯,掀开盖子,许显纯恭恭敬敬站在旁边,瞟着茶杯看。
    忽然,九千岁又想起什么,又把茶杯重新放下。
    “李夔龙回东厂没有?”
    许显纯身子微微晃动,连忙道:“回九千岁,不曾见到李千户。”
    “沈炼呢?”
    “还在诏狱审左光斗同党。”
    魏忠贤哦了一声,再次举起茶杯。
    “皇帝今日召咱家去乾清宫,质问咱家,是不是收了刘招孙贿赂,问衍圣公古董现在何处,查造谣的贼子,你查得怎样了·····”
    许显纯跪下道:“卑职正在查,已有眉目了····好像是方阁老的幕僚···”
    “方阁老?”
    魏忠贤细细打量许显纯一番:“咱家几个义子都派去了南直隶,前几日南直隶有个御史,收了刘一璟的银子,弹劾平辽侯手下商户在江南欺行霸市,还倒卖古董,说什么像是衍圣公的珍藏····咱家的意思,那御史就不要活了。”
    “哎!这平辽侯,抢了衍圣公不说,还公然售卖孔家家产····这不是让咱家难堪嘛,当年可是纳了投名状的!”
    许显纯附和道:“九千岁待他恩重如山,他这厮,打白莲教,打建奴,都不知厂公会一声,真是狼心狗肺····”
    魏忠贤神色阴冷,许显纯不再说话。
    “当今圣上天纵英武、神明自佑,方阁老要下台了,新首辅和咱不对付,做事都小心些!不让人抓住把柄!”
    “知道了,厂公!”
    许显纯瞟了眼桌上茶杯,放缓声调:“厂公,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沈炼的事?”
    “厂公明鉴,他在永平和左光斗勾勾搭搭,为了左贼女儿,竟打伤厂公麾下得力番子,回来终日酗酒……”
    “咱家知道这些,他也是个养不熟的!”
    “厂公,还有一事,上次去杨涟府上抄家,沈炼借口不去,是去见刘招孙卫兵,就是给刘一璟送钱的那三个人。”
    “平辽侯还给刘一璟送钱?”魏忠贤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正是!卑职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确实让番子们看见了。共有三人,有个是刘綎的家丁头子。”
    “裴大虎。”
    魏忠贤脸上表情难看。
    “许显纯,咱家待沈百户如何?”
    “厂公待沈炼恩重如山,比亲儿子还亲,给他铺桥搭路,让他立功,处处偏袒他,这沈炼恣意妄为,在南北镇抚司不知得罪了好多人,·····”
    魏忠贤长叹一声:“恩重如山谈不上,有好事都是先让他去,让他立功捞钱,可惜就是毁在女人身上,咱家劝过他,不可有妇人之仁,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女人把自己毁了!”
    “厂公?”
    许显纯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出个杀头姿势。
    “他是我兄弟,不能杀,先免去官职,等候发落!”
    “卑职这就派人去抓。”
    魏忠贤不耐烦道:“下去吧。”
    说罢,抓起茶杯,许显纯拱手行礼,盯着茶杯,缓缓退出大厅。
    议事厅内又只剩下魏忠贤一个人,厂公眯起眼睛,一边细细品茶,一边回忆起极遥远的事情,眼神不停变动。
    “啊!”
    忽然,九千岁大叫一声,小腹一阵剧痛,他低头望了望茶杯,眼神渐渐涣散,正要呼唤义子上前,才想起一众义子都不在身边。
    嗓子如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竟然发不出声音,最后眼前昏黑,一头栽倒地上。
    ~~~
    泰昌二年二月十八日清晨,经历漫长寒冬的北京城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天亮时分响了几声春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细雨,等雨停了,太阳照在长安街青石板上,天气开始变得稍稍暖和。巡夜的更夫皂隶搓着手站在早市前吃面饼。各处城楼五更鼓敲过之后,沉睡一夜的京城忽然喧哗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唱喏声嘈嘈杂杂。通往皇城的各条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匆匆抬过。泰昌朝的京城百姓们知道,今儿又是例朝的日子。
    新皇帝、新气象,京师百姓都知道,泰昌皇帝和他爹神宗皇帝相差不啻千里,若非刮大风下雹子,那些平日锦衣玉食的章服之侣介胄之臣,每天都要去紫禁城早朝,真是苦不堪言。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只见皇城午门内东南角的内阁衙门,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被司阍缓缓推开。
    内阁首辅方从哲与次辅刘一璟从门里走出来,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已来到皇极殿外序班站好。
    和煦的阳光照射着紫禁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闪耀着皇家威严。
    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许显纯在一群人簇拥下,走到近前,方从哲见状,连忙上前行礼:“许公公?还是山东那档子事?”
    许显纯瞟他一眼,刻意举起兰指(因为成为太监不久,兰指动作还不是很标准):“方阁老,都啥时候了,还山东山东,陛下在为辽东揪心,赵靖忠说,圣上昨夜一宿没合眼!”
    方从哲倒吸一口凉气,魏忠贤突然暴毙,平辽侯又在辽东擅开边衅,不管是山东辽东,祸事儿都和自己有关,想到不久前他还在朝中为平辽侯说话,不由胆战心惊。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今日早朝的议题,便是商议如何处置这位恣意妄为的平辽侯。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首辅、司礼监、平辽侯配合密切的三驾马车,转眼便废了两架,现在就剩方从哲一个,以泰昌皇帝的性格,多半也要清算自己。
    次辅刘一璟轻咳两声,不阴不阳道:“平辽侯战功赫赫,刚在山东平定闻香教,如今又马不停蹄跑与和建奴死磕,扫穴犁庭,方阁老,当今圣上明察秋毫,平辽侯的功劳,圣上必定看得清楚啊。”
    方从哲呆若木鸡,半晌才道:“本官今日早朝,便是要向陛下请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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